温热的手掌紧贴着沈宴后脑勺, 沈宴能感受到席归渊手掌心炙热的温度,紧贴着他微微战栗的肌肤。
他只是想知道席归渊会不会这样想,但是没想过席归渊会抱住他, 席归渊的信息素淡淡弥漫,将他全数包裹在了这片冰冷的气息里,明明很冰冷, 但他却松了一口气, 就像在那个已经消失不见的小星球,永远覆盖着冰雪的地面,整个星球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他们穿过很长的原野, 零下四十度的极寒低温下即使是拥有极强身体素质的他们也明显代谢降低感到寒冷。
他的手套在上一次战斗中划破,要到下一站才能得到新的补给,手指开始被冻僵的时候,不远处的席归渊向他走来, 抬手抽出皮手套握在手中,扔到他面前。
他不太记得当时他们说了什么,总之不会有什么好话就对了,席归渊对他好一点就像针扎在他身上一样, 这种突然发生的不期许, 让他没办法平静的接受。
但他记得手套里留有席归渊的体温, 暖得惊人。
席归渊的掌心温度炙然, 从后脑勺抚到脖颈,停顿在腺体上方,他越过了那块地方, 手掌继续向下, 落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
他怎么突然这么温柔。
因为他是顶级oga吗, 是席家需要他还是席归渊需要他,他的许诺是什么意思,想要什么都可以?这句话太大了。
“我会让白秉和闵阳加入调查。”
沈宴脑海里闪过很多想法,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还是难以克制在他怀抱里停留了片刻。
“好。”
片刻后,他起身推开席归渊,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微垂的眼界抬起,鸦黑的睫羽氤氲着水汽,看向席归渊片刻,一双眸子逐渐恢复月色般的平静。
“我去看看冯若。”
席归渊轻声嗯了一声,随他走到了冯若的病房外并没有进入。
冯若的病房和沈宴所在的房间没什么区别,整层楼都是一致的装潢相同的设备,有着大大的景观窗,却只能打开一条用来通风的狭小缝隙,四面紧闭,墙面上列着几个显示仪器,监控这房间里的一切。
冯若换上了统一白色消毒服,坐在床上脸色苍白神色惶然,看见沈宴走进来的一瞬才绽出一点光彩。
“指挥长……他们说你也要被调查是真的吗?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沈宴看着他沮丧的模样:“与这件事有关的人都要接受调查,你不用自责,到底是因为什么引起的现在还并不清楚,一切都要调查之后才能有结果。”
冯若点了点头:“但是……我是不是就不能出去了?”
沈宴静静看了他一会:“是。”
“可是。”冯若转头看向窗外,他们在最高层,外面是一片远处天际的淡蓝,他有些惆怅:“很快就是花朝节了啊。”
尽管花朝节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从他以沈宴为目标开始他就没有去想过过花朝节,可是今年他却突然有了一丝在意。
就算没有可以赠花的对象,他也想在人潮涌动的街头看一看那些堆得满满的鲜花和各色笑脸。
“冯若。”沈宴叫他名字:“会好起来的。”
冯若楞了一下,随即露出了笑容:“好,我相信指挥长。”
回去的路上沈宴盯着车窗外的风景,花朝节临近,鲜花开始大量的出现在街头巷角。
教堂偏院。
这里僻静少人,平日也极少接待信徒游客,只有身份高贵的贵族夫人或皇室中人来到时会暂时的打开。
西里亚坐在长桌后方,桌面上放着一捧雪白的圣母泪,闪耀的金边夺目,他将花朵一支一支插入净水瓶中,分毫不差的角度交错,将花朵做成了饱满的半圆伞面。
坐在他对面的人幽幽看着他:“西里亚,沈宴就这么好吗。”
西里亚手中动作不停,抬眼看向他:“洛兮,不要明知故问。”
顾洛兮顿时泄了气:“切,我才不喜欢他,你以为我跟你们一样没脑子吗,不过是长得好看了一点而已,而且还成了oga。”
他狠狠强调oga,表情却不太好看。
“花朝节要到了,沈宴是被禁足了吗?”他又问。
西里亚忍不住笑:“原来你是想要知道这个才来的,以他现在的身份,没有人敢禁足他。”
顾洛兮松了一口气,又有些酸溜溜的:“他的身份也就那样吧,席归渊帮他说话了吧?我哥肯定也帮他了,你肯定也站在他那边的,谁敢动他啊。”
“花朝节你们要怎么过?你们打算怎么争宠?沈宴现在有看上你们中的哪一个吗?”
“争宠?”西里亚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瞬,垂下眼去看手中的花茎,精准的剪掉了不需要的部分,有些似笑非笑:“那我得好好努力了。”
顾洛兮看他承认了这个词,心里有些恼怒,心想他怎么这么没骨气,还真围着沈宴争宠啊?
“别剪了,堂堂大祭司,这些小事情让别人去做不行吗。”
“插花和精准的剪枝让人心情平静。”
顾洛兮突然凑上前来,一瞬不瞬看着他:“你心乱了?”
西里亚放下了剪刀,无奈的叫他名字:“顾洛兮。”
顾洛兮抬手做投降状,拉开距离坐回了原位。
西里亚再次拿起剪刀,心却无法平静,他的心的确有些乱,很多思绪像细碎的涟漪。
脑海中的画面停留在那座玻璃房前,沈宴微垂着头,平静而认真的聆听着对方的话,即使隔了很远西里亚也能感受到他的专注。
他在很认真的听一个仰慕者的倾诉。
这是不属于沈宴的温柔,至少他以为沈宴不会有这样的一面。
沈宴是理智,对谁都有着几分清冷疏离,可是忽然露出来一点不声不响的温柔,倒是让人很惊讶。
坐上席归渊的车,沈宴听见后座传来喵呜一声,高亢的带着兴奋,沈宴一回头,就看见一团毛茸茸的白团子弹了过来,他忙伸手接住。
“黑珍珠。”他有些意外的摸着黑珍珠的毛叫着它名字,没想到席归渊居然将黑珍珠随时带在了身边。
他今天忙昏了头,差点都要忘记了黑珍珠的存在,抱着怀里的小猫目光看向身侧的席归渊:“那个……”
他有些羞于启齿,自从那件事之间,他就像失去了和席归渊正常沟通的能力一样。
他们并肩作战,但很难在对方口中听到一句温和的言语。
“谢谢。”
席归渊听见他这样说,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我该做的。”
接下来便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他们的默契在此刻又仿佛什么都不用说。
只有信息素的味道在封闭的空间里蔓延,填满了每个角落,让人无处可逃。
直到抵达沈宴家外,四周寂静无人,车停泊靠边,沈宴抱着怀里的黑珍珠,小猫的爪子的轻轻挠着他手臂,毛茸茸的毛发一下一下扫过肌肤,撩拨起微痒的触觉。
“我回家了,你……早点休息。”
席归渊侧眸看着他,似乎他说出的话是军事会议决断上石破天惊的最后指令,让他神情专注,甚至双眸微微发光。
“你这样看我做什么。”沈宴被他眼神看得不自在,语气又恢复了冷淡。
席归渊眼底忽然带了一丝笑意:“好,我听你的。”
沈宴:“……”
说着回身手指向下,探进收纳盒里,下一刻一瓶小小的粉色透明软糖递到了沈宴面前。
那个瓶子很小,巴掌大一点,矮矮圆圆的大概只有两个指节那么高,上面还有着樱桃和橙子的卡通小画片,半透明的粉色软糖满满的装在里面,有种鼓鼓囊囊的可爱。
“这个你拿去吃。”
沈宴楞了一下,看着面前可爱得有些过头的小玻璃瓶,帝都医院之前给他配的那些药是标准剂量,他也不太了解维稳药到底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不过席归渊既然拿出了这个东西,可见现在的市场这个需求很高。
不过他一个alpha,怎么会知道这种东西的。
沈宴接过药瓶,没有细想,甚至一瞬不敢看席归渊的眼睛,手指拿过药瓶的一瞬,指尖触碰到了他带着薄茧的指腹,手指微微用力握紧药瓶,快速将手抽了出来。
又听见他说:“需要信息素抚慰记得叫我。”
他的语气有些莫测,沈宴简直没办法在车里继续待下去,转身快速下车,匆忙应了一句:“知道了。”快步走进庭院小径,挺拔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矮木丛之间。
进入房间,内部的灯光通明,晃眼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沈宴换了鞋向内走,黑珍珠从他怀里跳出,踩着小碎步一路轻快的跑进客厅,跳上沙发先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占住。
沈宴的耳根泛着微微的淡红,眼神有些茫然。
他的心跳得好快,噗通噗通的,声音从胸腔传到自己的鼓膜,他都能感受到那种震荡在他胸腔中起伏。
手指将药瓶握得很紧,一直到沙发上坐下休息了好一会沈宴才发现自己还在抓着那个药瓶。
席归渊到底怎么知道的这种东西,他研究过oga?他很有经验吗?
抬起手看着淡粉色的玻璃瓶,剔透的颜色在灯光下有种梦幻一般的感觉。
他现在心绪有些复杂,乱糟糟的,身体的感觉也不算稳定。
拧开瓶盖拈出一颗软糖,shenyan观察了一会,吃了下去。
和白天席归渊给他的维稳药是一个味道。
挺甜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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