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七块二!”许问厂里的会计先给出答案。

    这是娄书杰的净收入。

    “二百八十七块四!”村里的会计跟厂里的会计有不同的答案。

    娄书杰的帐特别乱,  这个清算时间有点长,许问等得有点累,提议:“就按三白八十七块算吧!”

    娄家的会计不干:“不行!做会计记账对账一分钱都不能错!”

    许问:“……”

    许问只好等他把算盘拨的震天响。

    许问自己尿不湿厂里的会计,  只比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却没动。

    这代表她对自己的计算结果有信心。

    果然,娄家的会计经过反复计算得出了跟许问会计一样的数字。

    娄汉山脸上有点不好看,  瞪了自家会计一眼。

    感觉第一个回合就落了下成。

    当然,  第二个回合也输了。

    因为娄家四口人在娄族一年的收入堪堪过二百块。

    许问一直都很有信心。

    倒是娄书杰一家齐齐松了口气。

    尤其是娄家仪,藏不住心事,  开心地蹦了起来。

    还朝许问挤眉弄眼,看得娄汉山嘴角直抽。

    娄汉山身为一族之长,总不能说话不算话。

    就算他想反悔,  村里其他人见娄书杰一个月就赚小三百块也会动心想去做买卖的。

    所以娄汉山跟骆香芹对视一眼,  他们都知道,  拦不住了。

    良久娄汉山闭了闭眼,  宣布:“愿赌服输!”

    骆香芹犹豫了下开口替娄汉山道歉:“许问同志,  上次的事是我们不对!我……”

    许问摆摆手打断他们的话,  “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们之间本无私人恩怨,只是一些观点不同。以前可能迫于生存需要,  你们需要抱团过日子需要不分你我。但是,时代不同,大家需要自己的生活。

    同时,一些懒惰的人不能再像寄生虫一样趴在勤劳的人民身上吸血。

    就像咱们领导人号召的那样,允许改革开放和个体经济不代表就要放弃我们的社会主义,  而是先富带后富,大家一起共同致富。”

    娄汉山苦笑:“也许你说的对!我们到底是老了!”

    他说完率先离开。

    明明还不到六十岁的人,背突然像弯了一截。

    人啊!不服老不行。

    是他不想带着大家赚钱吗?

    不是。

    他只是害怕。

    他这短短几十年,  恰好见证了国家的变迁,吃过不少苦,胆子也小了,只想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养老。

    可惜他愿意,身后这些年轻人不愿意,他们年轻,向往外边的世界。

    他心里清楚,这次的事是许问给了他一个台阶。

    就算他坚持不认输,以后在族里他也管不住那些年轻人了。

    二十啷当岁的小伙子们,各个正值青壮年,谁愿意一辈子过穷日子?

    眼见娄书杰熬出头,一个个早就摩拳擦掌。

    罢了!罢了!一代人干一代人的事。

    骆香芹朝许问弯了弯腰,转身朝娄汉山追去。

    本跟着他们一起来的人,一部分直接吵娄书杰围了过去,纷纷跟他取经。

    一部分犹豫了下还是朝骆香芹跟娄汉山追去。

    前者年轻人居多,后者多数都是四十岁以上的人。

    许问笑笑,没办法时代就这样,故步自封早晚会被淘汰。

    即使没有她出手干预,早晚也会是这样的局面。

    她转身跟会计说,辛苦了半天可以坐下来尝尝娄书杰的海鲜,她请客。

    娄书杰听见忙表示,“我请客。”

    许问肚子又大了一圈,站这么一会儿已经累了,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往外走。

    走了几步停住。

    路远征站在人群外正含笑望着她,见她看见自己忙迎上来扶住她的手臂。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看你在忙,就等了一会儿。”路远征回头看了眼人群,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下。

    许问借着夜市上昏黄的灯光打量了下路远征,他明显一身风尘仆仆,应当刚上岸就过来这里找她。

    “吃饭了吗?要不要尝尝娄书杰做的海鲜?真得一绝哦!”

    路远征摇头,“明天再吃也一样。”

    他见许问抬手扶腰的频率越来越高,知道她累坏了。何况他也不太喜欢海鲜。

    一离开夜市,路远征就弯腰抄抱起许问。

    “你放我下来,我现在很重的。”她现在都是三位数的体重了。

    “不重,我还能抱的动就不算重。”

    许问很受用,咯咯的笑,笑完了指着不远处的电动车,“我开车来的。”

    路远征挑了下眉,果断的换方向,并没有强当英雄。

    “你怎么不坚持抱我回去?”

    “留着体力干点更重要的事。”

    许问一下子就红了脸,不是她容易想歪的,主要路远征那语气,想不歪都挺难。

    许问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你都不去看看儿子女儿吗?”

    “找你的时候看过了。”路远征侧头瞥了你一眼,语气有些纳闷,“你说冬生的父母都是军人我也是。不管从遗传学还是其他方面看,他都应该在军事方面更有天赋,可,我怎么觉得他似乎更有经商的天赋?小小年纪做生意一套一套的!”

    许问知道他想说什么,笑得不行,特别骄傲的一扬脖子,“当然是跟我学的!我才是后天教养他更多那个!”

    路远征想了想点头道:“说得也是。也就娄村长不懂里面的门道才让你给忽悠了。”

    “我怎么忽悠他们了?你别乱说,我是凭自己的本事赢的!”

    “是吗?我怎么听人说娄书杰的摊子上有很多人提前存上钱的?比如存五块赠一块?那你告诉我,这些提前收上来的钱在不在这一个月的收入里?”

    许问:“……”

    许问哼了一声,往路远征胳膊上拍了一下,娇嗔道:“一回来就拆我台!”

    路远征说的对,她确实算作弊了。

    没办法,岛上一共不到两千人,其中一大部分是官兵,换平时这些官兵也得贡献一般的kpi,可如今是特别情况,他们完全封闭管理,根本不出大院。

    剩下这几百百姓,不是打工的就是老百姓。

    他们若有钱天天出来吃饭又何必背井离乡出来打工?

    不管是新日村的村民还是两个厂里的工人每花一分钱都是精打细算。

    也就是嫂子们领着孩子来吃饭大方点儿。

    可嫂子才多少人?也不是人人喜欢吃海鲜。

    娄书杰他们的利润定的又不高,一个菜最少的只赚几分钱,最多的赚几毛。说什么也不能一月内纯落一年的收入。

    许问没有办法只好出此下策,把上辈子最流行的充值送给整了出来。

    当然,现在没电脑充不了值,只能叫预存款。

    预存一元起,存钱就送一瓶虾酱。存两元赠两毛,存三元赠五毛,存五元赠一元,以此类推。

    贪便宜是人之常情。

    大家都知道娄书杰家就在新日村,也跑不了他。

    所以多少冲了些。

    要不然他说什么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没想到路远征才回来就发现了!

    路远征挨了这一下,“委屈你了!”

    许问没有管闲事的理由,也不是管闲事的性子,纯粹是为她口中85年危机开始铺路。

    许问摇摇头,“别老说这些!生分。”

    “是事实。这岛上因为有你,我们这些军官省了不少事。我们都是大老粗,打仗也许是一把好手,可做生意真不在行。

    咱们刚上岛那会儿都吃过被困孤岛的罪,心里会很压抑。因为你弄这个夜市,大家都很开心都有事情做,谁也不觉得苦闷了。”

    “你就是把我夸出花,我也还是生你的气。你悄悄回来都不告诉我!”

    “不能说。”路远征解释,“你不是看见新上岛一批人?我是因为他们回来的。这次的事保密等级有点过高,所以不能说。”

    他说不能说许问就没再问,不管什么原因路远征回来了她就开心。

    路远征跟许问回了家,但也没真做什么不可说的事。

    一来许问明显面露疲色,二来他一路奔波也是累的不轻。

    帮着许问洗完澡之后,两个人相拥着说了会儿话,静静睡去。

    路远征回到岛上依旧是早出晚归,跟那些官兵一样,天不亮就跟船走,天黑了才回来。

    回来时灰头土脸,只字不提到底干了什么工作。

    说漏嘴这事在他们身上根本不可能发生。

    梦话都别想听到一句。

    幸好许问好奇心不大,再加上有自己的事做,也顾不上研究路远征。

    许问忙着弄游乐场。

    说是公园里建游乐场,问题是公园还是一片荒地。

    这回吃苦耐劳的兵哥哥们可没空给她帮忙了。

    仗着是部队的工程,许问干脆雇人清理。

    但是岛上大部分人都不闲着,打工的打工,出夜市的出夜市,没几个闲人可供她驱策。

    所以自打办好手续差不多一周了进度还约等于零。

    许问都一筹莫展时,娄树伟带着新月村的人出现在她面前。

    现在新月村允许他们自己赚钱自己要,可大多人并不会去夜市上做生意。工厂虽说招人,一下也用不开他们这么多人。

    新月村基本没多少老弱妇孺,青壮年劳力比较多。

    他们一来,总算解决了用工荒。

    对第一次能独立赚钱不用交工的新月村村民来说,每天都能拿到现钱的满足感让他们干劲十足。

    除杂草,平整土地,夯实,分割成块。

    先把许问要搭建游乐场的部分圈出来,铺好水泥地。

    剩下的部分要当公园,所以等许问买的种子送上岛之后,再开始栽种花花草草。

    等水泥地晾干的中间,彩虹岛突然就解封了。

    说突然是对许问他们这些岛上的平民百姓来说,对路远征他们来说不突然。

    那天晚上,路远征回来的早,缠着她做。

    许问肚子越来越大,两个人动作上都特别小心这不敢那不敢的,其实不怎么尽兴。

    但是拖的时间很久。好不容易完事后,路远征还不让她睡觉。

    许问有点不开心,发了脾气。

    只是□□后,声音绵软没什么威慑力。

    路远征好脾气地轻声哄,就是不让她睡。

    许问困到眼睛都睁不开了,越发恼,恼中还有点奇怪,路远征似乎有点反常。

    半睡半醒中还在思考的许问,猛然间听见轰隆一声,身下的床都跟着震了下。

    许问倏地睁开眼,坐起了身,侧身低头问路远征:“刚才,是不是地震了?”

    路远征摇头,他也起身往外看了眼,眉眼带着几分笑意,随即回过身摇摇头,“不是地震!你快睡吧?不是困了吗?”

    许问确实没感受到第二下,心道大约是打雷吧?!

    有路远征在身边她也没觉得害怕,很快睡了过去。

    而路远征在许问睡着后立刻起身穿衣出门。

    第二天醒来,许问发现彩虹岛解封了。

    吃过早饭,那些驻彩虹岛的其他单位官兵就开始组织着有纪律的撤出彩虹岛。

    许问觉得跟昨晚那声巨响有关。

    中午吃饭时,问路远征:“昨晚那声巨响跟他们有关?”

    “嗯。”

    “现在可以说为什么了吗?”

    路远征放下筷子,眉眼里都是喜色:“我们在海里通过潜水艇向定向海域发射火箭成功了!”

    许问“啊?”了一声,也一脸喜色:“真的吗?!所以昨晚那动静是发射火箭?”

    路远征嗯了一声。

    所以昨晚那一响意味着我国的火箭技术又更上一层楼了!

    其实关于武器的事,是许问最想作弊的事。

    国强才能民富民安。

    可惜魔镜只是个搜索引擎,它搜不到这种全世界都在保密的顶级技术。

    即使只能作为旁观者,许问也由衷的为自己国家变得越来越强大而感到高兴。

    过了会儿许问又“欸?”了一声,纳闷道:“不对啊!这么大的事,作为彩虹岛目前最大的军官,你都不去现场看一眼?”

    “按理是应该去。”路远征往许问肚子上瞄了一眼,“怕你受惊!”

    她怀双胞胎的关系,肚子大的吓人,万一受惊再吓到早产什么的是路远征不敢承担的后果。

    “发射火箭虽然重要。我去了也同样是旁观者,真正执行的部门是其他单位。所以在跟不在都可以。”

    能亲眼目睹载入史册的一刻,肯定是无限荣光。

    许问知道路远征肯定是愿意去的,只是为了她放弃了。

    夫妻这么久,已经没必要再张口闭口说谢谢。

    良久,许问压下心中翻腾的暖意,只问了他一句:“你关了手机,日夜兼程回来就为这事?”

    “对。虽然这一次我们有九成九的把握会成功,但,毕竟还有意外的可能性。加上我们本来那边完成也快该返航了,领导怕我们回来的不是时候,妨碍实验,就勒令我们快马加鞭提前赶回来了。”

    事关重大,不方便再透露行踪。

    许问表示理解,难怪彩虹岛会封岛。

    又过了一天,报纸上报出了这则消息,彩虹岛全岛欢呼雀跃!

    人人都觉得过去那一个多月封锁封得特别值,也算是他们为这历史性的一刻做了一点贡献!

    彩虹岛的生活渐渐恢复了正常,大家又开始在工作闲暇之余坐着客船离岛。

    许问也不再封紧厂房大门,但是她跟客船上打了招呼,岛上的女工不拿假条的一律不载,单独外出的需要通知她。

    夜市留了下来,大家没事晚上还是会去夜市上逛,客流量也没有明显减少。

    因为之前官兵们因为火箭发射的事都封闭式管理,几乎没时间外出来参加。

    现在又恢复成了往常的样子,所以晚上很多官兵也会来夜市上逛一逛,补足了老百姓们流失的部分。

    水泥地干透以后,许问订制的游乐设施全部运送到了岛上,开始进行安装。

    全岛的小朋友每天放学第一件事就是到公园里去看游乐设施的安装进度。

    当然出于安全,游乐场是封闭的,他们只能从缝隙里看一眼,或者远远的看着摩天轮一天天的搭建起来。

    冬生许切元宝三小只做生意越来越认真了。

    他们的作业都是在生意摊上做的。

    一开始许问不同意,觉得锻炼是好事,但是不能因为贪图做生意就荒废了学业,那岂不是本末倒置?

    后来检查他们的作业发现没有明显下滑,做作业也没糊弄事,许问就不再干涉。

    尤其是许切,他套圈那生意需要经常去捡满地的圈,所以还雇佣了小童工春生。

    四个人简直了!

    反正许秋石跟朱美珍看得直摇头。

    路远征则朝许问竖起拇指。

    这一切,都归功于许问。

    许问摆手:“一开始他们只是图新鲜热闹,现在还在坚持真不是因为我。他们的目标是要实现游乐场自由。”

    “游乐场自由?”路远征一下子没明白过来。

    “就是赚到足够的钱,可以在任何想去游乐场的时候都能去。”

    路远征轻笑出声:“那还真‘出息’!”

    不管怎么样,有奋斗的目标才有奋斗的动力,只要不耽误学业,许问还真不怎么干涉。”

    既然公园都圈出来,游乐场的进度也快到了竣工,路远征干脆申请把公园也都规划建设起来。

    偌大的公园里,除了游乐场,部分观赏性植物,还得修建小路,供游客休憩的凉亭凳子,再挖个人工小湖泊,养点鱼和其他动物。

    许问还建议再弄一个健身的地方。

    最终当然是游乐场先营业。

    开业第一天,几乎全岛的小朋友都扎堆到了游乐场。

    许问现在的肚子已经远比生夏初之前还要大上许多,走几步路就累得不行。

    不过医生建议她多活动,所以许问干脆也跟着来凑热闹。

    正好周末休息,路远征也不用工作,陪着她一起。

    三小只身上揣着自己赚的巨款,每个项目都体验,还带了两个小拖油瓶。

    许切带着夏初,元宝领着春生。

    路远征陪着许问。

    许问来归来,她一个孕妇,而且是离预产期很近的孕妇,已经不适合任何剧烈的运动,她能玩的也就是一个摩天轮。

    路远征去排队买票,许问在旁边的木椅上坐着等他。

    木椅有靠背,许问倚靠在椅子背上看着路远征,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平时要么在家里不用走路,要么两个人并肩走或者路远征抱着她走,她都没仔细看过路远征走路。

    现在发现路远征走路好像有点不自然,在排队时,许问发现他会经常活动右侧的腿,时不时也会无意识弯腰在膝盖上揉一把。

    许问皱眉。

    打路远征这次回来,两个人也经常“坦诚相见”,虽然路远征身上确实又新添了几处新的疤痕,但都不严重,而且膝盖上没有伤。

    过了会儿路远征买到票,向她走过来。

    许问眯起眼,路远征走路姿势确实不自然。

    只是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但,许问盯着看肯定能看出来。

    她目光过于专注,像路远征这种反应过于敏锐的人不可能没察觉,到了跟前不等许问开口,自己就坦白:“可能以前受伤的关系,每到变天膝盖总有点不舒服。”

    许问抬头看了看,确实没有太阳,天阴沉沉的。

    虽然不是晴天,但没有太阳,不那么热,是个游玩的好天气。

    许问皱了下眉,“那不要玩了,咱们回家?”

    许秋石跟朱美珍跟着三小只,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来都来了!”路远征抬了下下巴,示意摩天轮的方向,“去坐下摩天轮吧!反正其他的你也玩不了。”

    许问:“……”

    并没有被安慰到。

    直男的安慰方式在哪个年代都不会让人愉悦。

    不过她注意力还是成功被路远征转移了。

    其实摩天轮没有什么娱乐性,只是一个慢慢升高再降低的过程。

    对情侣来说,大约就是能在小小的密闭空间里共处,然后共同欣赏一段空中的风景。

    彩虹岛一共就这么大,当他们的车厢抵达最高点时,整个彩虹岛就在脚下。

    特别漂亮!

    路远征啧了一声。

    许问看他,眼神询问。

    “就挺有成就感。几年时间,我们把一座荒岛修建成这模样。”路远征解释。

    “确实。”许问也有同样的感受,随即问他,“如果,我是说如果,这时候你被调走了,你会不会难过?”

    “肯定会。”路远征想也不想就点头,“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们才是你嘴里那块哪里需要哪里搬的砖。只能服从安排。”

    许问脸贴在窗户上,轻叹一声:“如果真搬走,我应该会很舍不得。”

    路远征默了会儿,“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在这里多久,按照我的职务,迟早是挪地方的。”

    许问点点头,“我知道。我只是感慨一下。放心,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路远征伸手握住许问的手,“媳妇儿,谢谢你!”

    谢谢你一路相伴!

    谢谢你一直是我最坚强的后盾。

    谢谢你为我生儿育女且养育他们成人。

    谢谢你为彩虹岛做的一切。

    谢谢你爱我如初!

    他只说了三个字,许问却知道他谢自己什么,只是笑笑,“我们是夫妻呀!”

    军嫂哪有容易二字?!

    许问爱路远征,愿意为他做这些,偶尔委屈,但从不后悔。

    脚下这座越来越有人气的小岛,是他们共同努力建设守护的,即使将来要离开,这里也留着他们最珍贵的回忆。

    “我爱你!”

    当摩天轮到达最高的那个点,路远征突然倾身,在许问耳边轻喃爱意,然后低头吻住了她。

    彩虹岛上的游乐场很多设施都是目前国内最先进的,除了彩虹岛还渐渐吸引了其他岛屿或者礁的游客。

    每逢周末人满为患。

    同时82年也渐渐到了尾声。

    往年许问都要北上,现如今她已经大学毕业不用再回去考试。

    而且魏庄冬季寒冷,不适合坐月子,所以除了许望一家,其他许家人都决定留在鹏城过年。

    因为在鹏城他们也有了新家。

    兄妹三人把房子买在了同一个小区不同的楼。

    许问买了两套房,其中一套给许秋石和朱美珍住。

    他们年纪大了,种地只能当个爱好,不能一直种。

    小区是五一那会儿交的房,现在四套房子都已经装修完,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许闻他们搬进了新家,许望一家回了老家,毕竟谢德春是男方,父母还在老家。

    这次回去就是跟公婆商量明年一起过来的事。

    许望夫妻连同许秋石一起,还得把已经出来一年的工人都送回去。

    许问早早进了医院,准备待产。

    大约怀双胞胎的关系,许问肚子大的吓人,路远征跟朱美珍都不放心,劝她到医院待产。

    鹏城新建了一家特别大的医院,医疗设施也是目前最先进的。

    不过,妇产科来生孩子的还是少数人。

    对绝大部分百姓来说,到医院生孩子是一笔数目不小的费用,并且他们觉得这是一笔非必要支出。

    所以许问依旧有单间可以住,陪床的人也能休息。

    路远征请了假一直陪着许问。

    某天许问去厕所回来,小脸委屈的不行,眼泪都含在眼眶里,直打转。

    “怎么了?肚子疼吗?”路远征忙迎上去。

    许问摇摇头,红了脸,有几分难以启齿。

    朱美珍也有点急,围上来:“你怎么了?你倒是说呀?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大夫。”

    “别!”许问拦住朱美珍,“妈,我就是……就是尿裤子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许问声如蚊呐,一脸难为情。

    路远征:“……”

    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什么?”

    许问眼泪刷就流了下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都没感觉,裤子就湿了。”

    “坏了!你这是羊水破了!赶紧上床躺着,我去叫医生。”朱美珍说完就往外跑。

    路远征连忙把许问抱到床上,让她平躺,顺便拿了干净的裤子给她换。

    她肚子太大,已经行动不便,是路远征帮她换的。

    许问还催促:“你快点儿,一会儿医生来了该多尴尬!”

    “这会儿着急了?刚才谁哭鼻子?都当过妈的人不该有经验吗?”路远征手下动作不停,还打趣她。

    “哼!也不知道谁刚才吓白了脸。”许问反驳,顿了下,辩解,“我上一次只见了红,羊水没破!”

    她上次和这次不一样,上一次一直到上产床羊水都没破,后来是医生弄破的羊水。

    那会儿已经疼到浑身发抖了哪里还会注意羊水破什么感觉?

    谁知道这次不按常理出牌,先破了羊水。

    医生来的很快,不过路远征动作更快,已经给许问更换完衣服。

    虽然这在医生眼里只是小事一件,但是在许问眼里这事关自己的尊严。

    医生检查了下,直接让许问进产房。

    路远征想跟去送,被医生拦下,签手术同意书。

    许问这是双胞胎,接生起来会比较困难,容易发生意外。

    “大夫,麻烦尽量保护好她们母子!”路远征言辞恳切,把签完的通知书递给大夫。

    他生平还是头一次签这种文件,特别抗拒。

    尽管路远征惯经生死,可以前在部队医院不用人签字,上次许问生孩子他回来的晚也没用签字。

    这是第一次,他听着医生说生孩子可能会发生的意外,以及手术中可能会出现的意外,心头涌起了一种名曰害怕的情绪。

    等医生离开,路远征垂眼看了下自己发抖的手指,咬了下牙,随即轻笑一声。

    四十度的天气里,这双手握枪没抖过没出过汗,偏这12月份的季节里,只是签了份同意书,双手发抖且掌心冒汗。

    路远征长长吐出一口气,闭了下眼,才支起身子到产房门口。

    朱美珍在门口来回转,嘴里念念叨叨。

    “观世音菩萨保佑我们问问母子平安!”

    “老天爷,你一定要保佑我们问问顺利生下孩子!”

    “如来佛祖……”

    路远征听着朱美珍拜遍了她所知道的各路神仙,突然有些羡慕。

    最起码紧张的朱美珍还有各路神仙可以寄托她的不安,他身为一名战士,不信鬼神,拜不了。

    路远征背靠着墙,目光直直盯着产房的门,心道:许问,我不信鬼神,但是我信你!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他不敢想手术通知单上那些所谓有可能会发生的意外,发生在许问身上。

    哪一样,她都没办法接受。

    然而许问这一次生产并不顺利。

    路远征在外面听着许问的叫声越来越弱,眉头皱起,也开始在产房门口转圈。

    他跟朱美珍两个人往不同的方向转,像极了太极的图案。

    朱美珍拜神仙大约太过临时没抱成佛脚,医护人员通知他们,许问需要顺转剖,马上得送进手术室。

    老百姓都特别抗拒手术,朱美珍拉着医护人员的手,“不能再试试了吗?动手术会不会特别危险?求求你们再试试别让我女儿动手术!”

    朱美珍倒不是因为什么顺产对孩子好之类的,主要她在村里生活这么多年,也没人动过手术呀?

    生孩子怎么需要动手术呢?开膛破肚那人能好?

    “阿姨,您别激动!如果不手术怕大人跟孩子都要保不住。而且,阿姨,您每拖着我们浪费一秒钟,产妇就越多一分危险。”

    朱美珍吓得立时松开手。

    “妈,问问会没事的。”路远征轻拍了下朱美珍的肩膀安慰,然后越过朱美珍跟着许问的床车走。

    许问还有意识,只是体力过于透支了。

    路远征握着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吻了下,“我等你和孩子平安归来。”

    满心的担忧和不安,慌乱和紧张,只能化成这一句话。

    许问察觉到路远征的手在抖,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路远征跟到手术门口,被医护人员拦了下来。

    眼看着门上的手术灯亮起,路远征一时间脑子和心里都是一片空白。

    知道生孩子很危险,但是这么近距离的感受到最爱的女人在鬼门关历险,那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宁愿躺在里面的是他。

    事实上以前路远征也没少进手术室,只是多数时候都没有知觉,少数时候是局麻。

    手术室往往很大很空旷,只剩头上那盏灯。

    路远征想自己都尚且对那种地方会排斥,许问应该会害怕吧?!

    他心本就乱成一团,朱美珍比她更慌,一脸慌乱的哭着求神拜佛。

    路远征也没法冷静地去安慰朱美珍,听着她絮絮叨叨,他其实更焦躁。

    “妈,许问这换了手术室,不知道襁褓给没给送过来,要不,你再帮忙去看看准备一套襁褓?”

    “哦!对对对!”朱美珍立刻点头,“不光包孩子,许问动手术出来也得铺也得盖,我这就去收拾。”

    朱美珍说完就走了。

    路远征盯着手术室那盏通红的灯,面无表情。

    原来担心一个人,却什么都做不了是这样的感觉。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膝盖,稍微活动了下,眼神重新瞄向墙上的时钟。

    朱美珍离开后,手术室门口变得很安静,路远征心却依旧静不下来,甚至比朱美珍在时更慌。

    刚才还因为朱美珍碎碎念,能分一部分心神,如今全部的心思都在里面躺着的女人身上。

    路远征烦躁的扒拉了下头发,从口袋中取出烟盒弹了一支烟出来,叼在嘴上,又掏出火柴。

    点燃的火柴恰好照亮了墙壁上的警示牌。

    禁止吸烟。

    路远征顿了下,灭了手中的火柴,扔进附近的垃圾桶。

    烟依旧含在嘴角。

    他的眼没有过滤嘴,这样咬很快尝到了烟丝的味道。

    不怎么好吃,有些苦涩。

    路远征皱了下眉,取出嘴角的眼,扔进垃圾桶。

    身后传来哒哒的脚步声,路远征回头,朱美珍抱着一堆的被褥跑过来。

    “问问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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