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匆匆进宫, 见烛光下的小皇帝是与白日全然不同的风光。
小皇帝已经换上了寝衣,暖黄的烛灯下,皓白的手腕和脖颈透着光, 提着笔不知在画着什么。
他的动作细致入微, 莹白如玉的指节与漆黑笔杆给人极大的视觉冲突。
夜色已经深了, 小皇帝也没有挽发,有些许乌发因为他微微俯身的动作而散落到脸颊边上。
霍誉盯着小皇帝看了一会,无由来地浮想联翩, 小皇帝这样病殃殃的身子,看着清冷不易接近, 但是做起那事时也会是这样吗?
那双墨眸里会不会蒙上一层水汽,那双握笔拿玉玺的手会不会无力地挣扎,喉间会不会发出窒息的呜咽。
霍誉盯着小皇帝看了许久,久到小皇帝抬起脸,与他对视。
小皇帝抬起脸,一张傲梅凌霜的脸像是志怪灵异话本里最勾人的妖魅,看似清冷, 却无处不勾引着人,处处引诱着人, 吸引人有渎神一般的快感。
霍誉莫名觉得明黄寝衣比雪白寝衣更配小皇帝,衬得他皮肤更加细腻莹白, 这样的美人生来就应该用锦衣玉绣、精金良玉娇养着长大。
他生来就值得如此宠爱。
小皇帝放下笔,抽出一张纸盖在了方才的画纸上。
霍誉的视线似乎在小皇帝的修长细白的手指上停顿了一瞬, 这样骨节分明的手漂亮的让人无端地生出亵玩的念头。
小皇帝由书案边走到了霍誉身边, 乌墨似的眼睛看着霍誉:“皇叔深夜前来可要要事?”
小皇帝说完这句话就咳嗽了一声, 柔和的面部线条在光晕中愈发昳丽, 霍誉皱起眉从宫人手中接过披风往小皇帝身上一披。
小皇帝披上披风, 精致小巧的下巴就要埋入披风周边的一圈毛领中了,摄政王指尖微微一动,问他:“陛下为何深夜还不入睡?夜凉如水,陛下至少也得披件披风才是。”
大太监听着摄政王这听不出情绪的话,以为摄政王不满了,替郁婳开口说:“陛下原已经歇下了,只是白日里多吃了两块糕点,这才没睡着,起了兴致画了几笔。”
摄政王知道大太监是为了维护郁婳,没有理睬他。
霍誉:“多吃了几块糕点?我记得陛下不喜甜食,难不成是温皇子为了陛下亲手下厨做的?”
霍誉其实早就通过眼线知道温棠一连好几日给小皇帝变着法地送糕点的消息了。
小皇帝点点头,接过了宫人递上的精巧手炉:“是的,这几日温棠费心了。”
霍誉嗤笑一声,“他费什么心?左不过让下人替他做些吃食,他再借花献佛罢了。”
郁婳对此表示沉默,他坐在了一旁把手炉放在了大腿上,觉得手一点一点地温热了起来。
霍誉坐到了一张木椅上,朝着宫人们摆摆手,“都先下去,我有事要与陛下详谈。”
宫人们不敢违背摄政王的话,只能低着头离开了内殿。
小皇帝的贴身太监叫做福来,简称小福子,从小皇帝刚登基时就伺候着小皇帝了,对小皇帝也算是一颗热忱真心了。
小福子一再迟疑,直到看见了郁婳看来的一眼,才送下心走出了殿。
宫人们全部退散后,霍誉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到了书桌边上,展开了郁婳藏起的那副画卷。
霍誉粗略地扫了一眼,那画上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雪景,只不过胜在画中景色开阔,天云将接,琼楼玉宇不似人间境。
霍誉道:“陛下这画的是何处?”
小皇帝伸出拳头抵着唇咳嗽了一声,“只不过是梦里梦见的景色罢了。”
霍誉眼神犀利,指尖按在了画卷上并不起眼的一处,问道,“这画的是个男子的背影?”
小皇帝看了一眼画中的人,只是说,“随手画的。”
霍誉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再执着于画卷而是看着小皇帝微微一笑道:“陛下可知道我为何深夜入宫?”
霍誉没有用“臣”。
霍誉一面打量着小皇帝的神色,一面讲今夜知道的消息全数吐露。
陛下不是皇室血脉的消息若是散露一点,都会引起朝廷的轩然大波。
可霍誉没有想着隐瞒这件事以推翻小皇帝或是一脚将他从皇位上踹下来,而是温和地说:“我不会再让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如果陛下需要,知道这件秘辛的人我都可以处理掉。”
小皇帝神色有些戒备地看向摄政王,指节微微抓紧了寝衣。
“但当然,陛下总得付出点什么。”霍誉声音带有暗示性地拖长了些许,深黑瞳眸转了转,唇角含着笑意。
小皇帝听了他的话,眼眸闪了闪,咬了咬唇才开口:“皇叔你这是什么意思?朕不知皇叔所言是否真实,朕也不相信母后会做出这种事情。朕——”
霍誉打断了小皇帝的话,“就算是真的,我也可以让秘辛变成假的,甚至在世间消失。”
小皇帝的脸色似乎都白了,霍誉唇角的笑意放大,轻轻一拉就把小皇帝拉入了怀中,耳语道:“陛下,害怕吗?”
摄政王的视线由小皇帝的面部线条游走到他纤细修长的脖颈上。纤细、挺直的天鹅颈,即便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着,还是让人更有占有的欲望。
苍白的手腕、乌浓的长发,暴露在烛光下的容颜美的惊心动魄,过目难忘,一见倾心。
霍誉明显感觉小皇帝的身子僵硬了一瞬,他环住了小皇帝,温柔安抚。
摄政王低沉悦耳的声音像是勾引人坠入地狱的恶魔,温柔体贴中带着淡淡的宠溺:“陛下,别害怕。”
“无论是荣华富贵,还是至高地位,我都愿意拱手相让。但是,臣都付出了这么多,陛下也该体谅一二吧?”
霍誉有意无意地摩挲了一下小皇帝的耳垂,满意地看着身中人毫无所察地往自己怀里缩了缩。
小皇帝一直不置一词,重叠的墨色在瞳孔伸出氤氲开,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霍誉几乎是瞬间就知道该如何对待着金枝玉叶了,白日里受万民百官跪拜的君王到了夜里却眼角洇红,白玉似的皮肤被人压着亲吻,纤细白皙的手腕不断地收缩挣扎,即便只是这么想了想,他就快要忍不住了。
霍誉不想这么快就逼迫小皇帝低头,但小皇帝却倏地开口:“皇叔就是为了这个?”
霍誉纠正了小皇帝的用词,“不是皇叔,陛下,我们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陛下既然可以唤那个温皇子温卿,为何不能唤臣霍卿?”
郁婳不知道霍誉为什么要三句话不离温棠,动不动就拿自己和温棠做比较,做尽了拈酸吃醋的事情。
这两天温棠来见他的时候也总是若有若无地抹黑着霍誉,无非是说些霍誉野心勃勃,试图篡权或是霍誉对郁婳管束过甚恐有异心。
郁婳僵硬地改口,语气也并不是霍誉想象中的温软,还是和平时一样冷冷清清的:“那霍卿想要朕怎么做?”
霍誉暗示性地捏了捏郁婳的手,见小皇帝睫毛轻颤,落下一小片浅色的影子。
霍誉险些忍不住要动作,咬了咬自己的舌尖才控制住。
他不急,越是急反而越容易适得其反。
越是珍贵的宝物,越值得等待。
霍誉把主动权交到了小皇帝手上,语气不似平日里那样强硬,那个意气风发气势凌人的摄政王此刻难得地温和了下来,带有鼓动性地低语道,“陛下知道该怎么做,自己来吧。”小皇帝好像是在犹豫,不过霍誉并不急。
等到等到烛光跳跃了一瞬,小皇帝才闭着眼睛吻了上来。
霍誉下意识地就屏住了呼吸,双手按住了小皇帝的双肩,以一种可怕的自制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吓到小皇帝。
掌心下方的皮肤触感细腻柔滑,霍誉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像是抚摸着上好的绸缎,爱不释手。
见霍誉不动,像是木人似的,小皇帝退开了一步,双唇启启合合:“你——”
小皇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前的人悉数吞进了腹中。
殿外等待已久的宫人们心有悸悸,竖着耳朵听着殿内的动静。
摄政王进去许久,殿内好像一直保持着和平,正当小福子松了一口气时,殿内忽然传来了什么声响。
好像是什么瓷器被人不小心打碎在了地上。
小福子的心微微一凛,接下来就听见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嘤咛声,那声音微弱,消失的又极快,叫人不知道是否真的出现了那声音。
小福子正担心着陛下的安危,就见浩浩荡荡的两批人从走来。
小福子定睛一看,一个是陛下身边最得宠的红人,另一个是后宫地位最高的刘侍郎。
刘侍郎可不是一般的侍郎,其父是三品大官员,其姑姑就是已故的太后、陛下的生母,故而在宫中也是无人敢招惹的存在。
小福子盯着一身湿透的刘侍郎,沉默了一瞬才纠结着开口:“刘侍郎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不换身衣裳再来?”
刘侍郎生的也算是美貌了,杏眼带着怒意瞪圆了,扫了一眼身旁淡若君子的温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刘侍郎压着火问,“陛下在哪?陛下可否入眠了?我要找陛下说理!”
小福子叹了一口气,原来就算是男人,在后宫中还照样会争风吃醋。这场面他不用看也知道,估计是刘侍郎和温皇子闹起来了,正要找陛下评理呢。
小福子赶紧劝住了刘侍郎,以免刘侍郎打扰了殿内的摄政王和皇上谈政务,“陛下还有正事,刘侍郎再等等吧。”
温棠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殿内的人影,语气淡淡地问小福子:“今夜是谁来养心殿了吗?”
……
……
郁婳手一挣动,刚不小心砸碎了一个花瓶,就听见殿外有人声响起,是个男子的声音,“陛下睡下了吗?”
小福子回道,“美人等等!摄政王还在殿中同陛下聊政事呢,不能进——”
温棠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听的不太真切,“陛下在里面?”
这时的郁婳还被霍誉按在怀中,霍誉连地上的碎瓷片都没有理睬。郁婳却被殿外这声响惊了一下,想要从霍誉身上推开,却被对方按住了。
霍誉一双黑眸似乎泛着幽光,“陛下这是害怕温棠进来?”
郁婳道:“当然不是,只是——”
霍誉没有听郁婳接下来说的是什么,直截了当地回道,“好,那就放温棠进来。”
霍誉提高了声音和殿外的宫人吩咐,“让他们进来。”
郁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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