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义那边,领了军令之后,带着本部人马,以及余当王的兵力,共一万余的人马,开始拖住扶寻部落的西羌人。如此算来,令居关里便只有四万余的凉骑,六万余的凉州步卒。”
贾周的语气,并没有很确定。
“当然,还是那句话,这只是摆在明面上的数目。战争的艺术,敌我的虚实,便占了五分。”
徐牧点头。在他的手里,捏着的蜀骑,不过一万余骑。当然,这并不包括卫丰的白甲骑,以及柴宗的定州骑。
要入凉,便要破令居关。迂回没有意义,大兵团的决战下,粮道等同于性命。大军迂回深入,若是被断了粮道,仓促之间,又无法达成以战养战的战术,必然会全军覆没。
这一险,徐牧不敢冒。换句话说,还远没有到赴死一搏的时候。天公是个脏东西,谁也不敢保证,每一次的运气都会这么好。
“董文必然会仗着令居关,催促民夫,布置层层的工事。”徐牧抬头,看着军帐里的诸将。
此次伐凉最大的难点,无疑就是那几万的凉骑,再加上地势平坦的原因,几乎占尽了先机优势。
贾周皱住眉头,“令居关前缓冲的荒漠地,地势开阔且平坦,火计与水计皆是无用。无林木阻马,更无其他的障碍物。骑兵机动作战,视物极远,长墙式的冲锋之下,枪盾阵的防守已经无用。为今之计,只能借助远程之力,反击射杀凉骑。”
“主公,军师,能否先搭建拒马工事?”樊鲁在旁插了一句。
徐牧和贾周,皆是摇头。
“你能考虑的,董文也必然会考虑到。这位董义孝虽然性子暴戾,但并非是个庸人。故而,不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
贾周沉吟了番,“为今之计,我建议主公,将遭遇战的时间,放在夜里。如此一来,至少破掉凉骑的视物优势。”
“文龙所言,当有道理。”
实际上,徐牧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再配合贾周夜攻的策略,说不定真能成功。
“先前,盛哥儿回蜀之时,主公留下了五百辆空马车。”贾周笑笑,隐约之间,似乎猜出了徐牧的用意。
“瞒不过文龙。”
贾周微微一叹,“地势之利,凉骑冲锋之下,盾阵优势尽失。所以,主公要寻另一种法子,来作盾阵。但这种盾阵,董文未必会上当。”
“我替主公再拟一计。令居关前,尚有一些散镇,主公可派一支人马,作势将这些散镇占领。”
徐牧还没说话,樊鲁又忍不住开口。
“但军师,这些都是荒镇,又无战略作用。哪怕占的再多,董贼也未必理会。”
“樊鲁,无妨的。”徐牧笑了声,“军师的意思,并不在于几个散镇,而在于我蜀军的大盾阵。”
“大盾阵?”
“诶,樊大胡子,你可别咧咧了,还不如我呢,真是的。”约莫是看着樊鲁吃瘪,在旁的司虎,欢喜地拍手鼓掌。
那模样,仿佛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统统变成傻憨。
……
“族叔,几日了。”
“主公,从我凉州大军入令居关开始,已经十日了。”董辕在旁,急忙回话,“派去扶寻部落的斥候,几近百人了。”
董文压住怒火,脸上重新堆出淡淡笑容。若非是怕弱了军心,他便要骂西羌人的老娘。
“莫急,说不定明日就到了——”
“报!”
董文收住声音,抬头看向入关的几骑凉州斥候。
“讲!”
几个走到城头的斥候,跪下抱拳。
“禀报主公,令居关东南八十里,发现蜀人的大军!”
“东南?徐牧这崽子,派兵去那做什么?”董文皱住眉头。
旁边的董辕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
“主公,令居关东南处,有几个散镇。如无意外,布衣贼便是要去占了这几镇。不过请主公放心,这几个散镇都是荒镇了,别说粮草辎重,连百姓都跑光了。而且城墙低矮,根本没法做屯兵屯粮之地。”
“布衣贼,是攻不下令居关,故而才去捞些蝇头小利?”
“族叔,不可大意。”董文并没有任何的讥笑。吃一垫长一智,他的智慧树,已经节节拔高。
“俞嵘,你领两千轻骑,以探查为主,务必留意蜀人的动向。”
“主公,两、两千?”
董文眯起眼睛,“怎的?”
“属下领命!”凉将俞嵘,急忙抱拳领命。
“记住,不管有无消息,每半个时辰,都派十骑人回来。”
只等俞嵘走远,董文才踏起脚步,在诸多将军谋士的簇拥中,往前多走了几步,走到城头边上。
“司马修劝我迁王都,但我董氏的祖业之地,岂可拱手让给布衣贼!”
……
徐牧派出的那支人马,领军大将正是樊鲁。原先要派的人是于文,可禁不住傻虎智商碾压的嘲讽,他一恼之下,立了军令状就干了。
只带了八千人的步卒。虽然说离得不算远,但不管如何,终归会被凉人探查到。
“樊将军,看到凉狗的探哨了。”
骑在马上,樊鲁皱住眉头,忍住了杀敌立功的打算。
“莫理,继续行军。”
按着自家主公的意思,他此番的任务,是择一个荒镇,作为驻守之地。
“樊将军,前军有听蹄的老卒再报,凉人至少有一营的凉骑人马,在我等的附近。”
“一营?”樊鲁抓了抓大胡子,才顿了顿,莫名又想起司虎的咧嘴大笑。这次要是出了问题,败退回营和傻虎站在一起,被人称作“蜀州双憨”该怎么办。
“该死的……最近的散镇,还有多远。”
“不到三十里。”
“让盾阵在侧,挑选五百人的神弓在中,若凉骑靠近,便列阵挡马,轮番射杀。”
“樊将军,若凉骑只为探查——”
“那就莫理,往荒镇继续行军。”
……
“派十骑,回令居关禀报主公,便说我俞嵘,已经发现了蜀人的大军。对了列位,可认出那蜀州的胡子大将?”
“似是蜀州的蜀西大将,樊鲁。”
“莽夫之像。”俞嵘伸手遥指,指着前方蜀军的长伍轮廓。
“若非是主公有令,我俞嵘便敢以两千凉骑,杀得这莽将丢盔弃甲。”
不知是倨傲,或是鼓舞军心,在俞嵘的前后左右,无数的凉骑,都齐齐发出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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